无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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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羊】罗网

3000fo点梗

黄花X绵羊



天色渐晚,黄昏已近,云边漂上薄黄时今日名剑大会最后一场也近尾声。

拭剑台上两名武人皆执剑,一人着云纹道袍,莲冠束发,乃是出自华山纯阳宫,另一人穿得随意,看不出门派。两人才过了三十来招,后者额上细汗密布,呼吸紊乱,竟已至强弩之末,而前者却还悠然自得,雪白道袍纤尘不染。

两人差距如此大,台下众人又哪里看不出胜负?无甚兴趣再看那武者挣扎者先行离去,还留在此处的多半是后几日要同台上这道士对上,先细细观摩瞧瞧他有几斤几两。

虽是强弩之末,但扔剑认输这等事情稍有些心气便做不出来,能与强者同台何等有幸,自要战至力竭方才称得上尽兴。

这道士的剑太凌厉,武者硬接几剑,执剑的手都不住颤抖,然而还没等他喘匀了气,道士两指抹过剑身,身后数柄剑意凝就的飞剑破空袭来。他已吃够了剑气的苦头,万不敢轻视,空气中细微波纹携卷着骇人杀意直冲面门,激出他一身鸡皮疙瘩,连退三步方才举剑格挡。

金铁相击的脆响一声接一声,每接一剑他便不得不再退一步,直被人逼到拭剑台角落,退无可退,最后一道剑气阻挡不及,正击在手腕,颤栗的剑立时脱手飞出,落到台下。

胜负已判,裁判扬起宝蓝缎面的小旗,那道士好整以暇地收剑入鞘,抱拳行礼,他的对手虽输得狼狈,却还是个输得起的,干脆地回过礼,接过旁人递还的剑,径直下台去了。

 

“师兄!”

刚下台,封星就听见一声呼唤从身后远远传来,他权当没听见,加快步伐,然而身后唤他那位见他似乎没听见,干脆驭起轻功,一起一落就到了他身前,硬生生将他迈开的步子又给堵了回去。

“师兄,等等我,”是个看上去才束发不久的少年,也着一身云纹道袍,佩一柄宝剑,他不说话时还有几分清秀,一说话脸上眉眼飞舞,将清与秀都挤去了不知哪个角落里,“方才在台上师兄好生威武,三两下就将人收拾了!哼哼,等哪日我也修出师兄这般本事,我就嗖嗖嗖、咻咻咻!把他们都打得落花流水!”

这甩不掉的小尾巴着实糟心,封星满心无奈:“寻我何事?莫不是又去哪里惹了祸?”

没少给封星惹祸的少年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哎呀,在师兄眼里我难道就是个惹祸精,走到哪里祸害到哪里么?”他抬眼一瞧,只见封星眉头微蹙,眉间眼里都写着“是”,于是不悦地抱着手扁扁嘴:“好么,我还想告诉师兄个好消息呢,师兄就这么瞧我,不告诉师兄了!”

他嘴里的“好消息”十有八九和好事不沾边,封星在心里叹息,嘴上却还得哄着这惹祸精:“哪儿的话,咱们澄心是那种爱惹事的人吗?那都是事来惹的你。”

“这还差不多,”澄心少年好哄得很,一听这话也不论究竟几分真几分假,囫囵受了,“名剑大会不是邀请了江湖上有名的大夫来坐镇么?我方才路过医堂,瞧见祁大夫了……”

 

祁大夫何许人也?名曰花都,师从万花谷,乃是封星一位故人。

十年前,封星头一回下山,正赶上藏剑山庄名剑大会,他出于好奇去报了名,却一不当心报错了,没报到单人组,报去了隔壁双人组,可他才刚下山,谁也不认识,又一副啥也不懂的稚嫩模样,哪里能找到人与他一同参赛?只得抽签分组,分到谁算谁了。

他抽到的不是别人,正是祁花都。

同他一般年纪的少年一身鸦青长衫,披肩长发挂了流苏发饰,走起路来也和七秀坊的女侠们一样带着叮铃铃的细碎声响。祁花都抽过签,紧蹙眉头瞥他一眼,也不多说,将签往袖子里一收,开口就要同他打一架。

封星满头雾水地被赶上了架被迫和祁花都切磋一番,被人点了穴扔在那里当了好几个时辰的雕像,心中只觉得这人不愧出身万花谷,真同师父和师叔们说的那样……性格古怪,叫人看不懂。

两人不情不愿地一同上了拭剑台,本以为会头一轮就被人送下台去,谁料竟然一路过关斩将,连战连胜。

在封星剑气照顾不到的地方总有祁花都为他补缺,而祁花都的身后亦有封星相护。少年之间微不足道的罅隙迅速消弭于一次又一次的胜利中,名剑大会结束后同是初涉江湖的二人结伴同游多年,以至于后来祁花都与封星之名出现在说书人口中时总会成双成对,绝不落单。

再后来……

 

“……嗳,师兄,师兄?”见他走神,澄心登时面露不满,“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可是第一时间就来告诉师兄啦,师兄许久没与祁大夫一同游历,都不给我带点心了。”

修道之人多要辟谷,纵使不辟谷,也大都淡于口腹之欲,但祁花都特别喜欢那些个模样精巧的小点心,三不五时就塞几盒给封星,封星不爱吃,收下了转手就分给师弟师妹们,久而久之,说起祁大夫,他那群贪嘴的师弟师妹下意识就要咽一口唾沫。

“天天念着甜掉牙的点心,当心哪日叫虫蛀了牙,”封星心不在焉地敲敲他的额头,“你怎么会去医堂?可是哪里不舒服?”

澄心不满地捂住额头:“年轻人有自己的小秘密,师兄就别多问了,倒是师兄你,许久不见祁大夫了,还不速速去和人叙一叙旧?”

为了那几口点心,澄心可谓煞费苦心,直叫封星哭笑不得:“平日练功倒不见你这么上心,想吃哪家的点心,我下回得空给你捎便是,哪需要惦记祁大夫?”

“我哪里是为了点心?”澄心恨铁不成钢,气呼呼地一指头直戳他心窝,“师兄啊师兄,不争气!”说罢也不再跟他这“不争气”的师兄多解释,吐吐舌头,穿过月门快步离开了。

拭剑台附近人散得七七八八,说话间天色又暗几分,有叶家的家仆挑着灯笼出来点灯,周遭零星脚步声来来去去。封星缓步慢行,周遭的灯笼一个接一个亮起,光晕散至他的脚下,他便踩着这光辉继续前行。

然而他并没有同澄心期盼的那般往医堂去,反倒径直回住处了,倘若澄心还在这里,势必要生气地戳封星鼻尖。

可惜天不遂人愿,封星穿过月门,一抬眼,熟悉的身影蓦然撞入眼帘,乌黑长发如墨倾洒,只用丁香色发带随意一挽,本就宽松的外衣他还不肯穿得规整,腰带系得随意不说,散乱衣襟中白皙肌肤、颀长锁骨分明地裸露在外,里头竟连亵衣都未穿。

这副仿佛刚从被窝里钻出来、全然不像整理过仪容的模样,就是祁花都的日常打扮,他曾顶着如此尊荣去华山寻封星,险些连山门都没能进去。

祁大夫的瞳孔颜色浅淡,如墨融于水,直勾勾盯着人看时总让人觉得发憷,他一望过来,封星下意识地别过目光,不愿与他对上视线。

“上一次见你,还是扬州灯节,”祁花都道,“一别经年,别来无恙?”

有的人最擅长不过哪壶不开提哪壶,戳人专戳痛脚,揭人必揭伤疤,上来头一句话便噎得封星不大想继续同他聊下去。

偏偏祁花都正堵在他房门前,他想绕也绕不过去,好在他住处偏僻,此时又是黄昏,四下无人,有足够的时间在月门前踌躇,不必担忧旁人目光。

“无恙,劳你挂念。”封星的目光落在屋前花圃中,说不出名讳的杂色花朵中有艳丽蝴蝶振翅飞过,他拿目光在花丛中勾勒出几句寒暄的话,又一一抹去,到底没能挑出个合适的词来,只得作罢,将未出口的客套又如数咽了回去。

直白的目光落在封星脸上,一瞬不瞬,祁花都淡淡道:“你竟连句客套话都不肯与我多说了,好,很好。”压抑的怒火被塞进寥寥数语当中,无法遏制的颤抖听得封星心惊。

“天色已晚……”

“不如打道回府?”话方出口就被打断,祁花都上前两步,正踏入灯笼之下,领口白生生的一片晃得封星越发不知道该将眼睛往哪里搁,“你便没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只肯这般搪塞我?”

他的衣襟散得都快露出肩膀,视觉冲击何其可怕,封星连退三步,支支吾吾地警告他:“你、你先把衣服穿好!”

祁花都不屑地轻哼。

而后封星听见布料摩擦声中什么东西直袭他面门而来,他心中一凛,下意识伸手一抓,抓得一根眼熟的软布腰带,再一抬头,昏黄灯光里雪白胴体灼着他的眼,烧得他心中某处惊慌失措。

祁花都的衣裳终于不再散乱——他干脆抽了腰带,本就没有系带的衣裳再失去束缚,径直落到尘土里,光天化日之下祁花都白生生的胸腹臂膀尽数裸在外头,浑身上下就只剩下一条武裤共一双长靴。

此君全然不觉羞耻,还戏谑地一挑眉头。

……这人真是疯了!

 

打从封星认识祁花都那日起,祁花都就是这么个疯疯癫癫的样子,以至于他一度对万花谷整个门派都产生了不大礼貌的联想。

后来他发现疯的不是万花谷,是祁花都。

说书人口中的祁花都是年纪轻轻就名扬江湖的点穴神手、是过处病痛不留的心慈仁医……却没有哪个说书人会顺便提一嘴这人有多么疯疯癫癫,他那些个不为人知的奇怪癖好唯有与他同游多年的封星方才了如指掌。

譬如,祁花都有龙阳之好。

 

生怕祁花都就这么裸着上半身立在他门前,原本打算将人搪塞走的封星忙不迭将他赶进屋里,否则若是有人路过看见这么个情形……指不定会如何想。

封星的脸可以不要,却不能给师门丢人。

一进门封星就将手中祁花都的外衣与腰带兜头甩在他身上,把他那身晃眼的白皮遮严实了,才点上灯,气急败坏地一拍桌面:“祁、花、都!你……成何体统!”

“怎么?”祁花都随意将外衣一披,松垮垮的外衣勉强遮住胸腹,“你不是说都是男人,没什么看不得的?”当年祁花都谈及断袖癖好时并不知晓他好男风的封星便是这么说的。

若是那时封星就知道祁花都喜欢男人,他绝不会如此回答,可惜话已出口追悔莫及,此时也只能恼怒地迁怒无辜的梨花桌:“莫拿这话堵我!”

出身万花谷的这位“风雅名士”面上露出些许讶然,揶揄道:“这话如何解,封星还想我用哪里堵你?”竟顶着这张正派人的脸开起了黄腔。

窗户纸好生生糊着时祁花都还勉强端着正人君子的做派,言行虽然放荡却还守住了底线,可当年灯节祁花都捅破那层窗户纸时大概连他自己的脑子也一同捅穿了,以至于说话做事连最后的那点儿分寸也尽失,终于到达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你、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听得封星耳垂烧红,不知该如何还嘴,修道之人洁身自好,荤话他并非没有听过,但又哪里说得出口。

这副慌乱无措的模样极大的取悦了祁花都,他没正形地斜靠在墙边,竟还笑吟吟地吹了个催人尿下的流氓哨:“说的什么话?人话。”

深谙祁花都脾性的封星自然知道他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究竟是为什么。

那时……那时焰火映照的湖面上,漂在湖上的小舟中祁花都将他按倒在散乱的酒坛里,酒醉当中意识模糊如有雾气笼罩,令封星至今想不起自己是如何被解开了衣裳,却清楚的记得次日清晨醒来时身上乱七八糟的痕迹与难以言明的怪异疼痛。

熹微晨光穿过雕花窗棂,枕边熟睡的祁花都肩背处数道扎眼的指甲印,下手者抓得太狠,以至于留下了斑斑血迹,而封星的指甲缝里,乌红罪证还未来得及洗去。

太过荒诞的景象让封星连质问的勇气都提不起丁点,他仓皇裹上衣裳落荒而逃,整整四年再没有见过祁花都,就连祁花都寄来的信件都避如蛇蝎,生怕再有什么不当有的想法。

无论当夜究竟是何种情形,这等有悖伦常、违逆阴阳之事……

“花都……祁花都,这种事情……”封星垂着眼,目光在地上扫来扫去,把个地面扫得锃光瓦亮,“在我心中你是一生挚友……不可如此……”

突如其来的沉默,先前他说一句便堵一句的祁花都半晌没有开口,封星按捺不住抬头瞥了他一眼,却见祁花都嘴唇紧抿,双眼直勾勾地地瞪着他,见他抬头,方才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当日如何哄我,今日就又成了‘挚友’?好,很好——”未尽的话让封星不敢深思,怕再多想就琢磨出更多东西。

言罢不给封星丝毫反应的时间,径直拍开门就要离去,被他一句话说得茫然的封星刚想追出去问个明白,又让他回首一掌将门拍回来,好悬没给拍断鼻梁。

 

祁花都这人向来嘴里不把门,说的话没几句能当真,多半都在忽悠人。

可封星却止不住地想他所说的……“当日如何哄我”?他那时说过什么?封星几乎不沾酒水,酒量十分堪忧,说是一杯倒也不为过,那夜的记忆断裂在酒杯沾上嘴唇的一刹那,再之后的事情,真是想破脑壳也没有丝毫印象。

多年不曾来往,甫一见面祁花都这麻烦精就又悬在他心头,封星竟叫他一句话问得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第二日上了拭剑台还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平日里三两下就能收拾掉的对手今日竟在他身上留了伤,雪白道袍裂开半臂长的口子,布料中浸出惹眼的红,直染得他整条袖子都换了颜色。

这副狼狈模样吓得澄心够呛,不管他如何拒绝,硬是将他强塞到了医堂去。

上午的比试将将结束,藏剑山庄特意为参赛者准备的医堂中伤者众多,来自大江南北各路门派的大夫们正在为他们治疗,医堂内热闹得很。

见澄心进来,门口登记名册的万花谷弟子疑惑地一挑眉,往后一瞧,看见个红袖封星,忙不迭冲医堂内喊道:“祁师兄!封道长受了些伤。”

照面就被叫破身份的封星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年少成名也不见得是好事,太容易被人认出来,连转圜的余地也没有,偏偏旁边捣乱的澄心还捉着他的衣袖不让他走。

“师兄,你想去哪里?这么重的伤不好好医治万一留下什么病根……”

“澄心,师兄回头给你买扬州还雁楼的点心,你快松手!”

“医堂内不可高声喧哗,噤声。”

拉扯间祁花都从内堂中转出来,今日他总算穿得正经了些,虽说到底没有穿中衣,好歹系紧了腰带,衣襟整理过,没有放肆地露出不该露的地方。

祁花都的目光落在封星殷红的衣袖上,眉头骤然蹙起:“怎么回事?”

见能管住封星的这位出来,还抓着封星衣袖的澄心果断出卖师兄:“今日师兄也不知怎么回事,像是走神了——你还打我!连小师妹都不怕上医堂,师兄你难道比小师妹还幼稚么?”

最管不住的这张嘴叽叽喳喳个没完,祁花都的目光越发灼人,封星被逼急了,干脆撕了衣袖转身就要逃。祁花都哪里会让他走,数道气劲直冲他袭来,伤了手臂的封星躲闪不及格挡不住,几处大穴被点,立时僵成个木头人,浑身上下只剩两枚眼珠着急地转动。

“跑?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祁花都缓缓踱过来,将他打横抱起,当着医堂里无数双眼睛堂而皇之地抱进了内堂。

这两位多年不曾传出什么消息,今日一见便是如此情景,诸多猜测在众人脑海中酝酿,等再传出医堂,就不知会被添油加醋成什么模样了。

 

而传闻的主角此刻无暇他顾,温热的手掌隔着布料贴在膝弯,胸膛相靠的姿势不大妙,封星稍不注意,目光就滑进祁花都远称不上严实的衣襟里,慌乱挪开目光,又对上祁花都揶揄的眼神。

“慌什么?尽管瞧罢,难道我还收你嫖资么?”一句话说得哪里都不大对劲。

好在这会儿被点了穴,唇舌僵如木石,封星也用不着思考该怎样开口才能堵住祁花都这些不正经的昏话。

外堂患者众多,内堂反倒清静,石板路上来往的皆是大夫,间或有端着药盅的药童经过,空气中被浓郁的苦涩气味侵占,嗅得封星嘴中也直发苦。

转过几道转角,草药的气味渐渐消失,连零星的来往者也不见了,祁花都才推开一扇门。屋内窗户紧闭,分明还是白日却昏暗一片,封星被放在榻上,一颗心悬得老高,生怕祁花都气昏了头对他做什么非礼之事。

“真该给你搁一面铜镜,让你瞧瞧你这幅样子,”祁花都见了不由讥讽道,“以为我是什么衣冠禽兽,会趁机强迫你不成?”一边说,一边解开他的腰带,言行不一得让封星无比震惊。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确实是自己想多了,祁花都解开他的腰带后将他被血弄脏的外袍扔到一旁,小心地挽起他的衣袖,清理起他受伤的手臂。

“你这处伤口……是谁留的?”祁花都的指尖滑过封星手腕一处旧伤,伤口的位置着实巧妙,稍偏一些,便能割断封星的手筋,叫他再无法握剑。

喉口忽然一松,是祁花都解开了点穴,好让封星回答他的问题,后者眼神飘忽:“不是多么严重的伤,不记得了。”

“你不大适合说谎,每每胡诌,都不敢看我,”祁花都轻声道,“我不在你身旁,你就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说着深吸一口气,解开了封星亵衣系带,刚扒下这层遮羞布,就瞧见他胸口一道尺余长的旧伤,像条丑陋的蜈蚣占据了封星半个胸膛。

纵然它早就结痂痊愈,成了个无关痛痒的纪念品,也依旧灼伤了祁花都的瞳孔,让他痛苦地阖上了双眼。

“……怎么回事?”尽管竭力遏制,他的声音仍然不住颤抖,这些在他不知晓的某处留下的致命痕迹牵扯着他的心脏,让他胸腔中被搅得鲜血淋漓,“还……还疼么?”

“不必看了,早已经好了。”

封星说的是实话,听在祁花都耳中却多了另一层意思,他所爱之人险些在他毫无察觉时死在某个角落里,而他甚至无从知晓究竟发生过什么,封星不会告诉他,只会装出一副从容的样子——他从前就是这样,在外面留了伤口,总不肯让祁花都知道怎么来的。

“我不多看看,难道你就会告诉我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你把自己弄得残破不堪,可知我……”多么难受?

“鸡毛蒜皮的事情,还要我一一说与你听?就算你想听,我也不记得了。”熟悉的话语将四年分别捏成一线,封星短暂地忘却了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熟练地敷衍起祁花都,“又不是多么重要。”

“又不是多么重要?”七个字在祁花都唇舌里过了一遍,轻飘飘吐出,他骤然发难,俯下身捏住封星的下颌,“我若今日就在这榻上强要了你,也是‘鸡毛蒜皮的事情’么?你连生死都不放在心上,这点皮肉之苦想来也不算什么罢。”

封星真是搞不懂这人好端端的怎么又绕回到了这个要命的话题上!

“你——”

“我不成体统、荒淫无耻,”贴得太进,吐息交缠,药草的苦涩与清香从祁花都的身上渡过来,“难道你是头一回知道?”长发垂落在封星的脸侧,搔得他有些痒,奈何腾不出手去拨开。

封星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话来:“祁花都!你明知我不好男风!”

“我不知,我只知道有个薄情寡性的道士拉着我求一夜春宵,等我醒来时枕边连个鬼影都没了,”捏着他下颌的手越发用力,让他感觉有些疼了,“大丈夫顶天立地,有胆子做,倒没有胆子承认了?”

什么叫求一夜春宵?!难道当夜其实是他喝醉了酒轻薄祁花都?!可他向来洁身自好,且不好男风,怎么会……

见封星眼神飘忽,祁花都越发气结,作势要解他裤带,吓得封星惊叫:“祁花都!”说着就开始慌张地冲击穴道。

他身上带伤,祁花都哪里舍得让他再强行冲开穴道,忙不迭收手。两人对视片刻,均是无言,祁花都恨得牙痒,替封星包扎完伤口,不轻不重地在伤口上一按,听他喉咙里逸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方觉解气。

“我离开片刻,你莫想着逃,”祁花都抽去封星裤带,连同腰带一并收进袖中,“没收你的裤带,我看你敢不敢光着两条大腿乱跑。”

这招太损,封星一时半会儿不想理他,干脆别过头拒绝同他交流,只盼着他赶紧滚蛋别再在这里骚扰病患。

思来想去,再没有纰漏,祁花都才放心地出了门,封星甚至听见落锁的声音,天杀的祁花都点他穴、收他裤带不够,还将他锁在屋内。寻常的锁也就罢了,可祁花都随身带的那把鎏金小锁邪门儿得很,封星至今不知道该如何解开,这锁还不能强行破坏,锁里藏着迷烟,据祁花都本人所说,三息必倒。

封星一点都不想以光着两条大腿晕倒在地的状态被人发现,只得乖乖待在屋内等候祁花都。

唉,若是他当日没有喝醉酒,往后种种如何会发生,可见酒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后万不可再沾。待会儿祁花都回来必然又要折腾他,得想想该如何堵他一堵……

 

被封星挂念着的祁花都径直去了药房,此时大夫们大都在外堂,药房中仅有三两个药童在炉边熬药。祁花都从柜中取出两瓶外伤用的药粉,拔了瓶塞,面不改色地从袖中取出一小包用途不明的药粉混进去,复又塞上瓶塞摇晃几下,收回袖中,快步往他藏娇的那金屋去了。

酒后失态、记忆不清?无妨,既然又撞在他手中,他有的是法子让封星回忆起来。

四年前是封星握住他的手,在漫天焰火之下向他诉说衷情,猎物自投罗网,难道还指望猎人发善心助他脱出陷阱?

绝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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